谁是 “高功能人士”?

许多精神病诊断有时会被加上一个奇怪的形容词 “高功能”。因此,有人会认为自己(或其他人)是 “高功能 “酒鬼,或患有 “高功能 “自闭症,或患有 “高功能 “抑郁症。值得一问的是,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们会发现自己如此频繁地使用它。

 

首先,”高功能 “本身并不是精神病诊断,也不是精神病诊断的一部分。无论一个人是否同时符合其他心理疾病的标准,精神科医生或其他心理健康专业人士都不会将其诊断为 “高功能”。如果有的话,精神病诊断往往意味着功能失调: 药物使用障碍或情绪障碍的部分诊断标准涉及工作或人际关系方面的某些障碍。心理健康专业人员的职责首先是研究低功能及其潜在原因。”高功能 “是人们为自己选择的标签。

高功能意味着什么?

这个标签意味着什么?乍一看,它取消了贴在其上的标签的某些方面。酗酒者可能难以维持正常工作,但 “高功能酗酒者 “却可能拥有一份高薪工作。自闭症患者可能在学业上遇到困难,但 “高功能自闭症 “患者可能在名牌大学就读。诸如此类。”高功能 “似乎阻断了因精神病学标签而可能对一个人产生的某些暗示,并意味着这个人在某些方面不同于一般贴有该标签的人。

 

这样说来,”高功能 “听起来像是一种骄傲。但事实并非如此。我从来没有听过一个人骄傲地说自己是 “高功能者”。这个标签的使用带有某种程度的尴尬,就像人们承认自己是 “完美主义者 “或 “A 型人 “一样。高功能 “一词既有自我批评的意味,又有自谦的意味,但没有更好的词来形容。

 

但我对个别人如何用这个词来描述自己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个词的兴起对我们的心理健康文化有什么普遍意义。谷歌的数据证明了这个词的兴起:

高功能人士
Source: Google Ngram Viewer

这个曾经是罕见的学术新词是如何成为我们谈论自己的一部分的?我想提出的假设是,”高功能 “的兴起是两种更广泛趋势的产物。

为什么 “高功能 “一词被越来越多地使用?

其中一个令人钦佩的趋势是,人们更愿意公开讨论心理健康问题,尤其是自己面临的心理健康挑战。人们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愿意与朋友、在工作场所和社交媒体上讨论自己的心理健康问题,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种趋势是好的,即慢慢转向公开、开放和相互同情。

 

另一种趋势是对 “忙碌 “或 “匆忙 “的要求越来越高。如果说闲暇曾经是身份的象征,那么在许多当代文化中,今天的情况却恰恰相反。重要的是要不断地做事赚钱,最好是赚钱,如果不赚钱,那就从事其他形式的行业。同样,这种要求也是有道理的:发现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有用的工作中是一件好事,尽管近年来这种要求显得格外狂热。

 

我认为,”高功能 “的秘密,或者说不那么秘密的魅力,就在于它能让我们满足这双重需求。给自己贴上 “高功能酗酒者 “或 “高功能抑郁者 “的标签,既满足了自我揭示的要求,又满足了行业的要求。一个自称为 “高功能 X “的人,既公开了自己在心理健康方面的挑战(她公开了自己是 X),又在工作效率方面达到或超过了当代人的期望(她自己承认自己的工作效率很高)。

我坚持认为,这一切本质上都不令人反感。至少在很多情况下,一个既能坦诚面对自己的心理健康挑战,又能实现重要目标的人是值得钦佩的。但我觉得奇怪的是,这已经成为一种如此普遍的自我描述,或许在某些情况下,还成为了某种理想。

 

值得对比的是另一种传统的理想鈥攖攖,即精神健康状况非常好但什么都不做的人,就像 P.G. 沃德豪斯小说中的伯蒂-伍斯特(Bertie Wooster)。这种理想也是有问题的,但值得提醒我们自己的是,它至少是幸福生活的一种形式,而且恰恰与 “高功能 “言论所鼓励的形式相反。在 “高功能 “话题兴起之际,我们不妨回顾一下 “功能尚可的快乐 “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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