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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抗议加沙战争的浪潮之后，多所美国大学决定取消或缩减毕业典礼。预计随后还会有更多的大学取消或缩减毕业典礼。
这些机构在宣布决定时，以抗议活动引发的动荡和分裂为由，提出了安全方面的担忧。然而，这可能只会让糟糕的情况变得更糟。
作为一名研究人类仪式需求的人类学家，我花了二十年时间研究集体仪式在创造意义和归属感方面的作用。我也看到了它的另一面：剥夺人们有意义的仪式可能会导致幻想破灭和社会脱离。
成人仪式
从摇篮到坟墓，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都被仪式化了。从生日和婚礼等个人里程碑，到政府权力移交等社会变革，所有重大转变都笼罩在仪式之中。这些仪式无一例外地出现在所有人类社会中，这凸显了它们的重要性。
人类学家 Arnold van Gennep 将这些仪式称为 “成年礼”。他指出，在不同的文化中，这些仪式有着相似的结构，也能达到相似的效果。
成人仪式通常包括三个阶段。首先，参与者在身体上或象征性地脱离以前的生活方式，迈向新的地位和身份。例如，平民可能会放弃自己熟悉的生活习惯，远离亲朋好友去参军。学生离开校园生活加入劳动力大军时也是如此。
第二阶段是两个阶段之间的边缘期。这一时期的特点是模棱两可和不确定性，因为入伍者告别了以前的身份，但尚未承担新的角色。在这一阶段，学员可能觉得自己既不是平民也不是士兵；新娘既不是单身也不是已婚；考生既不是学生也不是毕业生。
在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阶段，过渡完成，入伍者以新的身份重新融入社会。正如军事入门将平民变为士兵一样，毕业典礼将学徒变为合格的专业人员。
仪式可以塑造社会现实
成人仪式并不仅仅是庆祝向新状态的过渡，而是在社会眼中积极创造这种新状态。
研究表明，人们会不自觉地认为仪式行为会给世界带来实际变化。这就是为什么即使是礼仪上的微小变化也会给人留下失败的印象。当巴拉克-奥巴马在总统就职宣誓时说错话，他的权力合法性就受到了质疑。最终，他不得不重新宣誓。此外，当一个行动被仪式化时，就会让人感觉更特别、更有吸引力。
这就是为什么仪式伴随着我们生活中所有特殊的转变。越是重要的时刻，就越需要隆重的仪式。仪式的隆重和正式激活了与我们如何评价世界有关的心理过程。美好的事物需要花费精力和资源。富丽堂皇的仪式意味着这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时刻。
反之亦然。如果没有一个有意义的成人仪式，一个重要的转变可能会让人感觉不那么真实，其意义也会被削弱。想象一下，没有人记得你 50 岁的生日；或者，当除夕午夜的钟声敲响时，你发现自己身处荒岛。假设你身边有一个钟表，这种转变的感觉会一样吗？
没有仪式的通道
不是每个人都在乎毕业典礼。的确，有些毕业生选择不参加毕业典礼。但这只是极少数例外。全国各地的礼堂和体育场座无虚席，证明绝大多数即将毕业的学生和他们的家人都在乎毕业典礼。
2020 年春天，我任教的康涅狄格大学宣布暂停所有校园活动，以应对 COVID-19 大流行。那天，学生们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我们还能举行毕业典礼吗？” 和世界上大多数大学一样，答案是否定的。我至今还记得他们脸上的失望。
大多数高中也取消了 2020 年的毕业典礼。现在，许多学生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们将再一次失去庆祝自己成就的机会。
大学毕业可能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之一。除非他们要去读研究生，否则这涉及到他们的生活方式、社会关系和在社会中的整体角色的彻底改变。
如果缺乏一种象征性的行为来界定这种变化，就会让毕业生处于范-根尼普（Van Gennep）所说的 “边缘空间”（liminal space）中，感觉过渡还没有完成。用人类学家维克多-特纳（Victor Turner）的话说，他们处于 “两者之间”。
除了对个人的重要性，仪式在塑造群体身份方面也发挥着重要作用。甚至可以说，只有在举行集体仪式的时候，个人的集合体才真正成为一个群体。毕竟，一个大家庭的成员往往只有在婚礼和葬礼等场合才会聚集在一起。宗教信徒只有在举行神圣仪式时才会聚集在一起。而学生群体只有在毕业典礼上才会作为一个整体聚集在一起。
毕业典礼不仅体现了教育的神圣性和学生成就的重要性，还体现了毕业生与学校和同学的联系。因此，在充满分歧的背景下，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这样的聚会。
本文首发于《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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